环球看热讯:沧桑岁月 ‖ 我的父亲

2023-06-19 09:19:00 来源:顶端新闻

我 的 父 亲

□ 黎 明


【资料图】

我的父亲于二〇二二年农历二月二十一因急病去世,享年83岁。在父亲去世的一年多时间里,他那心地善良、勤劳朴实、踏实肯干、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,就像电影一样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,不时地勾起我对父亲的回忆……

父亲生于解放前,出身农民家庭,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。他个头不高,满头白发,身体瘦小,但精神矍铄,神采奕奕,一天到晚脸上总是挂满笑容,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。

听我父亲说,他只上过三年学。说是三年,实际上每天只有半天的上学时间。每天下午,我父亲要按照爷爷的吩咐赶着羊群出去放羊。虽然只有三年的半日制求学经历,可父亲却认识了不少字,而且写得一手好字,还打得一手好算盘。因此,他一直从事着大队、生产队和村企的财务工作。

我记事的时候,父亲就是生产队会计。父亲记性好,那时谁家每季有多少余粮,或者是需要找补多少粮食,他从不翻账本,就能给人家回答如流,并且连小数点后头的数字也说得分毫不差。谁家娶媳妇、嫁闺女,还时常有人请他坐礼桌记账。他经常看书,还不时记下一些东西,像小偏方等。

父亲很重视对子女学业的指导和教育。他经常教我们写字,教我们读书,教我们尊敬老师。就是家里再困难,也没有让我们放弃学业,发誓就是砸锅卖铁,也要供应我们姊妹几个上学。如今,我们弟兄几个都学业有成。

现在我家25口人,有14个大学生(其中2个研究生,1个博士生),我家是全村出大学生最多的家庭,曾被作为“之最”载入《村志》。

其实我家很早就是那一带远近闻名的书香之家,令村里很多人家羡慕。过去,曾几次听我在外地上班的大老表说过,他在上世纪80年代,曾在安阳从报纸上看到过我们兄弟读书求学的报道,可是到现在我也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报纸。这些都多亏了老父亲的谆谆教导和精心培养。毫不夸张地说,我父亲就是一位成功家庭教育专家,他对子女的文化教育功不可没,功德无量。他在我们村里人的心中,树立了一块不朽的尊师重教的丰碑。

前两年,在街上碰到曾跟我父亲在40年前有业务关系的老熟人,他用十分敬佩的口气对我说:“你父亲的人生是最成功的!”简单朴实的一句话,便对我父亲的人生给予了充分肯定。

父亲很俭朴。过去家里穷,听父亲说,他吃过树皮、榆叶、玉米芯、矸子石。后来日子好了,他依然保持着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,一身衣服穿了又穿,一双鞋穿了又穿,一双袜子穿了又穿。有时给他买一件衣服或一双鞋,他总是以“我有衣裳穿有鞋穿”为由不让买。有时候想聚在一起去饭店吃一顿饭,他总嫌太花钱,一脸不乐意。

父亲心地善良。每年端午节,他都将我家荒坡里种植的艾草割下来,挨家挨户给邻居送到家里。他做过几年代销生意,有些商品他照进价就卖给了顾客。有时候,跟邻居一块赶集,邻居买东西时他会主动替人付账。村子里谁家有事了,尤其是谁家有白事了,他都会不请而往,虽然上了年纪,但干活的劲头一点不比小伙子逊色。

父亲吃苦耐劳。从我爷爷走出家乡,给地主种地落户密县那时算起,我家先后三易住宅,先是坡西,再是寨南,最后就是我们现在的住宅了。听父亲说,最后一次建宅,爷爷正患病。爷爷说他不想在老宅住了,想叫父亲再开辟一处宅子。我父亲多次找到邻邦生产队队长,协商在邻邦队开辟新宅子的事情,后来终于得到同意,在一个阴森的荒坡上凿了两条土窑洞,并定居下来。到现在,我们已经定居这里60多年了。

当时,父亲才20岁出头,他便撑起起了家庭的重任。他凭着一把镢头,一张铁锨,一辆推车,一双茧手,起五更,搭黄昏,挤饭点,在荒坡上开凿成了两条土窑洞。从那以后,我家宅子先后几次翻新,挖出过很多土方,这些土方都是我父亲用镢头一下一下刨下来,用铁锨一锨一锨装上推车,用手推车一车一车运出去的。上世纪80年代后期,父亲找机器,做砖坯,烧围窑,在这个宅子上建起了6条砖券窑洞,后来又新建了下屋。这处宅子一直居住到现在。

除了建宅子,父亲不仅要养活我们一家人,还要供我们姊妹几个上学。生产队时,他还要和其他社员一样下地做农活,挣工分,养家糊口。因为孩子多,家里条件差,父亲除了种地,还坚持饲养牲畜家禽来接济家用。

父亲财运不佳。那一年他精心搭建猪圈,买来仔猪,想靠养殖致富,可是辛辛苦苦养成了几头大猪,眼看就要出栏,结果全都病死了。之前他做过很多饲养,养过驴,养过羊,养过狗,养过兔,养过鸡,养过鸽,还养过土鳖。除了养鸡,其他的效益都不是太好。他还种植过果树和瓜类,由于种种原因,均没有获得过较好的经济效益。

过去没有自来水,吃的是深井水。一年四季无论寒冬还是酷暑,不论刮风还是下雨,都由父亲跑很远的路,用辘轳从深水井里打水,然后挑着水桶往家里运水吃。为了不跑远路,方便吃水,父亲和我小叔在院子里挖了一口几十米深的水井,并安上了水泵,从此结束了我家挑水吃的历史。

生产队的时候,为了红薯保鲜,父亲曾一个人先后在院子里挖了两口红薯窖。他自己下到窖里,在有限的空间里,蜷着身子把土挖下来,装上筐,然后再爬出窖,把盛好土的筐拔出井口。他硬是凭着这种方法,凭着这样一股子劲头,挖了两口十几米深的红薯窖。这要挖出多少土方,耗费多少体力啊?

父亲不是电工,没有经过专业电工培训,但他识电性,懂电路。我们队是全大队用上电灯最早的一个生产队。架个线,接个灯,装个开关,装个插板,他没有不会的。爬线杆,他比年轻人还麻利。

那时,生产队开磨坊,父亲还曾当过几年“磨倌”。我父亲做“磨倌”,有人加工面粉、玉米糁、猪饲料,他随叫随到,通常加工面粉至深夜甚至天亮。他经常从头到脚一身面粉,但从没听他叫过一声苦,喊过一声累。

父亲一年四季都不闲着,干农活,做家务,种蔬菜。犁地,耩地,锄地,施肥,灌溉,割麦子,砍玉米,摊场,打麦,晒场,扬场,他没有不会的,并且样样农活都在行。农闲时,他一刻也不闲着,修剪树木,铺路修路,修整地堰,打理蔬菜……我家院子就是一个小菜园,一年四季都有蔬菜,韭菜、番茄、茄子、大葱、辣椒、豆角、白菜、萝卜……什么都有,一年365天都不缺菜吃。每次回家,总要让我们带些青菜回城。

过去日子过得紧张,家里遇到大小事情,都要四处借钱,或者去集市上粜豆子换钱。上世纪70年代后期,父亲还曾到西山挖过药材。“在家千日好,出门一时难。”记得当时父亲撇下一家人,出去了大半年,不仅没有挣到钱,身体也累垮了。

有一年,父亲辛辛苦苦养了两头大猪,想着把它们卖了,或是宰了过个肥年,不料临近春节,这两头肥猪被人偷了,父亲一年的辛苦就这样白费了……我的父亲就是这样凭着坚强的毅力和倔强的性格,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,始终没有被困难和逆境吓倒过。

父亲的原则性很强。在他担任村企会计的时候,始终坚持原则,依法行事,照章纳税。由于他在原则方面过得硬,他身边的人都开玩笑地称他是“铁钉儿”。

我家在生产队里是单门独户,可是上庄下邻没有把我们当外人,他们对我们一家人非常照顾,非常尊重,非常给面子。“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”,那一年有一天五更,家里不慎失火,烧掉了所有的猪饲料和仅有的一点粮食(主要是红薯干)。邻居知道后,纷纷拿出衣物和粮食救济我们。那时我小不懂事,但已经被他们的善举所感动。

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,父亲为了增加家庭收入,购置了一台面粉机(对辊磨)和一台钢磨,在我家东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加工作坊。生意开张以后,由于加工出来的面粉细白,价格公道,再加上父亲做生意热情周到,因而吸引了周边很多农户前来加工面粉。有时前来加工面粉的人很多,往往要排很长的队,有的人要等几天才能够轮上,生意非常红火。这曾经为我家的日常开支和学生上学提供了一定的经济来源。

父亲性格太直,脾气倔强,对于得罪过他的人他会记恨一辈子,对于有恩于他的人,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了给他吃。父亲是麦秸火脾气,说话不好听,但他实诚憨厚,心地良善,倍加关爱我们姊妹几个,对我们很少打骂。过去,总怕我们吃不好,喝不好,穿不好,吃喝穿总紧着我们。我们成家立业后,他还总把我们当小孩子惦记着,不断给我们送吃的,喝的,用的。

父亲实诚憨厚的性格,也常常上当受骗。那一年,父亲曾和一个熟人合伙做生意。谁知道头一天买的几只羊,晚上暂时圈在他家羊圈里,可第二天那个人说羊丢了。这样的事情谁能相信呢?他把我父亲耍了,坑了,骗了,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忘记。“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”。正是因为父亲心眼儿太实,少了一颗“防人之心”才上的当啊。

父亲还曾借出去几宗现金,后来,借钱人都以各种理由拒绝还款,最终我父亲只好自认倒霉。还有,父亲曾跟随别人打工,活儿做完以后,那人竟拿假币打发我父亲的工钱……

父亲真是太不容易了。几十年来,他心里装着全家人,唯独没有他自己。他总是替子孙想得多,替自己想得少。好多事情你没想到的,他想到了;你想到的,他却提前做到了。比如家里的面粉还有没有,鸡蛋还够不够吃。多年来,他经常搭公交到城里给我送面粉,送蔬菜,送肉食。都上年纪了,他还在为我们操心。

父亲患有脑血管病,50岁上就有头晕头昏的毛病,平时靠吃药稳定血压,控制头晕。前几年,他又患上了老年痴呆症,身体大不如从前了。看着他那满头的白发和消瘦的身体,感受着他那衰退的听力和放缓的脚步,我鼻子是酸的,眼睛是酸的,心里更是酸的。

父爱是深沉的,父爱是伟大的,父爱是崇高的,父爱是无私的。这里,撷取父亲生命中的几个片段,以表对父亲的感恩、感激,以此寄托对父亲深深的哀思。

愿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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